那年那月,衡水老白干,助我赢了那一场南方

那时候,我在号称“广西改革开放前沿”的桂东南某市一家报社做副刊编辑。在一些人看来,副刊编辑就是个鸡肋活,对己无益,全为他人作嫁衣。还经常熬夜改稿、校对,实在不是年轻人能干的活。这些于我却是个例外,在我这里,凡是与文字相关的工作,我都甘之如饴。更何况是报纸副刊编辑这么贴近文学的活儿呢。

没想到这一编却编出了一份刻骨铭心的爱恋。

无论是之前在学校读书当文学社社长,还是离开校园后与文朋诗友们品酒论诗,我都比较看重对作品的修改与品鉴。因此,当我在副刊编辑的位置上,每天面对着全国各地蝴蝶一般飞来的投稿信件——那时候的投稿不想今天点一下“发送”键就可以投出一封稿件这般简单,而是要作者本人一笔一划写工整了之后塞到信封里贴上邮票从祖国四面八方寄来的。

我也是名文学写作者,因此对每一位作者那么用心写、小心翼翼寄来的那一封封饱含期待的投稿,是带着感恩的心去拆信阅读的。每一个作者都那么热切地希望得到编辑的青睐,获得发表。

但作为编者的我却经常感到头痛:要么来稿达不到发表水平,要么来稿虽然写得好,但稿子要么太长要么内容并不符合在报纸副刊上发表。因此,我宁愿自己多牺牲休息时间,花些心思,给全国各地几乎每一封来稿都给予简单的回复和“修改意见”。也因为这份无意间的好心,那几年,我成为上千名全国各地作者心中的“李老师”。

其中有一位叫陈莉的作者,家住河北省晋州市赵位乡孙家庄的女孩,在多次投稿并多次得到我的修改意见回信,并终于在某期报纸上获得发表后,竟然开始给我写信:有稿投也写,没稿投也写。她给我讲北方的雪,讲晋州的鸭梨,讲魏征的故事与河北的文学和中国诗词。我却由于工作量大,实在不能每一封都回,只能隔三差五抽时间给她写一封两封。

没想到,在她写10封我才会写一两封回信的情况下,这位叫陈莉的女作者竟然连着两年给我写了几百封书信。当两年后的一封信里出现了两颗红豆,以及一缕黑亮的长发,以及一首类似“红豆生南国,此物最相思”之类的“情诗”后,再迟钝的我,也明白这位自述是“李清照”式的长发飘飘的北方女孩,是喜欢上我了!

当时,在自己的文学小圈子里“颇负才名”的我,在写作技艺上可以说已达到了一定的水准,在朋友间算是个“成熟写手”,但在恋爱一途,我却差兄弟们远甚。把这情况跟兄弟们一说,哥几个就坐不住了!怂恿我反过来追她!

更要命的是,紧接着我几乎每隔一天就收到陈莉的来信,而且每一封来信,必有她以前的或新拍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孩长发、面甜,苗条而优雅。一对剪水双瞳更是会说话的百灵鸟,一天24小时都在我脑海里飞来飞去……

终于,在她三番五次的表白爱意和诚意邀请下,我辞却了这一封在朋友、同学、老师和长辈眼中难得而体面的工作,生平第一次离开广西远赴未知而向往的北方去见那位“晋州李清照”了!

或许是好事总是多磨。当我从广西玉林火车站登上前往河北石家庄的火车后,我没想到一路上会出那么多曲折。一是在长沙换车的时候,第一次出远门没经验的我竟然用一百元去买饼干,可想而知,等我拿着饼干和店家退给的钱时并兴冲冲走向另一个地方时,才发现真钱已被人掉包了;当我好不容易排除掉沮丧情绪,在路边的公共电话亭打电话给陈莉时,打完了又发现自己上当了!

两分钟的通话时间,却要收我三十块钱!当我排队签票时,发现老是轮不到我,而周边一拨拨的“老油条”过来跟我说他可以帮改签到时,我才发现,出个远门真的不容易!尤其是,当你看起来像是个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初出校园的书呆子的时候,围在你身边转打你口袋主意的人就会更多!

好不容易在几天后车抵石家庄。却又误了点。一早从晋州赶到石家庄的陈莉看见误点早就回了家了。而我下车时才发现时间是午夜两点多。

倒霉的是,我在石家庄火车站附近住进了一家号称是“国营旅店”的客栈,进去了才发现是一家山西人开的“黑店”!好不容易凭着在报社混过几年的经验,应付过去没有被人“包饺子”,等我第二天赶到晋州,并按陈莉信上和电话里说的地址找到了晋州城郊的赵位乡孙家庄的时候,已经是感觉自己“已活了一回人生,现在是复活了”!

拥抱,热吻,虽然是第一次彼此见到真人,但我们却象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彼此熟悉和爱恋。几年时间在纸来笺往间的情愫,一下子就在她家村口爆发出来。

终于牵着手走到了她位于村里一隅的家。我还没来得及打量北方平原农村和我在桂西丘陵间的山村有什么不同,一个咳嗽声就惊醒了沉浸在兴奋与好奇中的我。

”李,这是我爸,一位退了休的小学老师。爸,这是李福登(我彼此用的姓名),从广西来的!“随着陈莉的介绍,老先生用手推了推那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镜,用疑惑的眼光看着我。

”是的,叔,我来自广西百色市!“我有些迫不及待。

”哦,哦,广西百色啊,听说过,听说过!“老先生脸上古井无波,没说欢迎我,也并无不待见的神色。

陈莉妈拖着我的行李拉着陈莉走出客厅向另一间房子走去,显然是母女俩有话要说,也留给我与陈父单独相处的机会。

一见女儿走开了,陈父开始严肃起来,盘问我家里有什么人,南方经济明显比北方好为什么还要到北方来。还说她女儿是自己老来得女,自小娇生惯养,虽然比我大一岁,但两人若真的以后在一起生活,陈莉恐怕是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妻子,并且自幼体弱多病,而我又是一个爱创作的青年作家,陈莉恐怕不适合我。

我没想到陈父竟是这么一个态度!满腔的热情一下子降到了冰点。虽然我一再申明我能照顾好陈莉,也愿意为她牺牲自己的时间,为她提供一个良好的写作环境——陈莉不像我诗歌散文小说评论新闻样样写,而是专攻现代诗和古体诗词。

从作品影响力和写作水平上来说,当时我是远胜于她的,饶是如此,为了两人彼此间的爱,我宁愿自己少写些,也要成就她。因此,陈父的那些或许是试探,或许是威胁,又或许是提醒的劝谕我全当是一种考验,于是拍着胸脯说我不会负了他女儿!

陈父见我说得颇有”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味道,便说他可以考虑考虑看。但也要看我的表现。当天中午,我吃到了从未吃到过的河北平原上农家餐桌上常见的大碗菜:这种把许多菜剁碎抄到一起的吃菜方式,我的南方家里真的从没见过。小米粥,烧饼,也是我好奇之余吃得最多的。

一餐饭下来,陈父几乎包讲了整个过程。他跟我讲大唐名相魏征与其故里晋州的故事,讲中国古诗词,讲陈莉小时候的趣事,惹得陈莉和陈妈一个劲地怪他。

眼看着这餐饭就要过去了,我觉得自己在陈父这里的第一关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菜瘾过了,饭粥饱了,重头戏却还在后头!我有一种预感:陈父对我的考验,这才刚刚开始!

果不其然。当陈莉拉着她父亲的手一个劲地摇,并指着我摇摇头说“他就是个喜欢写作的男孩,书呆子,不会喝酒的”,但她父亲哪里会相信!

“小伙子你说,你是不是广西人?”“是!”“你是不是百色德保县人?”“是!”“你是不是壮族人?”“是!”

“那不结了!莉儿啊,你没听说过广西德保县有句流传久远的话吗?‘吃酒当吃茶’!”陈父转头向着我说:“既然是德保人,还怕喝酒?你们那里可是用大碗来喝酒的啊!”

话没说完,陈父起身从他身后的红木柜子里拿出一个箱子,上面醒目地标着“衡水老白干72度封坛酒”字样!老先生看来一直好这一口,他一边挥手让陈母去添炒两个“硬菜”,一边喊陈莉去厨房帮忙。

看来,陈父是铁了心要试试我的胆量和酒量啊。说实话,在广西老家,我们李家也算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酒文化世家”,如果喝酒可以用量来算的话,父亲是几公斤级别的“选手”,大哥和二哥是公斤级的选手,我和四弟差一些,却也从没在酒桌上让自己醉过。不知道是我们聪明呢还是什么原因,反正我跟四弟是从来没有喝醉过的经历。只不过,自从我进了报社,跟文字打交道久了,也想要多些时间来写作,也便与酒渐行渐远了而已。

如今,为了心爱的女孩,看来这早就如雷贯耳的衡水老白干72度封坛酒,我是不想碰也得碰啦!

陈父可不管我心里怎么想。反正成功支开了陈莉母女后,陈父叫我移动椅子,坐到他身边去,说是方便说话,我心里想:其实是为了方便我喝完了又给我倒酒吧。

“来,小李,你帮我去拿两个瓷碗来,你来到了北方,叔也想体验一下你家乡喝酒的习惯。”呵呵,为了试探我,陈叔竟然能找到这么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我找到碗柜,果然有几个大大的海碗在那里等着我!

说实话,我长这么大,在家乡每逢节庆或喜宴时为了应酬场面,也不知跟人猜过多少码,喝过多少酒,但用这么大的碗喝酒,天可怜见,我真的没见过!但是没办法,如今坐在面前要跟我对饮的,可是未来的老泰山!

我一边心思电转,一边端着两个碗放到了陈父面前。陈父早已打开了箱子,拿出了包装考究、颇具古曲风范的衡水老白干72度封坛酒。动作娴熟地倒满了两只海碗!!可见这老爷子,平时没少喝这衡水老白干72度封坛酒!

呃,好大的阵势!看来陈父这位一直在讲堂上授课的老师,在退休后没少跟这衡水老白干亲密接触啊!而且还是72度的封坛酒!看他老人家的柜子里,一箱箱的陈货可不少!难怪刚才陈莉见他父亲的样子,就知道老人家要跟我拼酒呢!

就这样每人一句古诗词后碰一次碗,陈父也不管这顿饭用了多少时间,反正他老人家无事一身松,就这样与我对饮。一边畅笑着跟我谈古论今,偶尔也讲陈莉的一些旧事。

特别是陈莉和陈母把两个热气腾腾的“硬菜”端上桌之后,陈父的表现就更是热情洋溢了!我想,这是因为我硬是硬着头皮与他老人家硬拼了好几大碗酒的缘故吧!

就这样,那一天我们“翁婿”两人在陈莉和陈母一边劝阻一边观战的情况下,更是喝到了天黑,喝到了我们俩都倒趴下、头脑没有什么反应为止。

夜里醒来的时候,我才知道我被老人家安排在他一直视为禁地、不许外人闯入的书房里了——我刚到的时候,陈莉就偷偷提醒我,未经老人家允许,千万别进他的书房。没想到,经过拼酒之后,老人家竟然网开一面,让我这样一位“陌生人”破例进了他视为珍宝禁地的书房!

看来,我这个“准女婿”他老人家还是比较认同了!我心里美滋滋地,但毕竟72度老白干灌了那么多,头还是昏昏沉沉地,我又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第二天日上三竿,我才在陈莉的湿吻里醒来。陈莉告诉我,陈父竟然几十年来第一次提出全家人一起去魏征公园玩!看来老爷子真的认可了我!

就这样,我和陈莉坐一辆自行车,陈父踩着另一辆自行车载着她母亲,我们“一家四口”浩浩荡荡杀向了魏征公园。白的鸭梨花、绿的草,以及北方平原上那些我们南方人少见的景致,令我坐绿皮火车一路上的风尘之累一扫而光!不,或许是陈父的认可令我心情愉悦的缘故?在魏征公园游玩的时候,陈父在介绍完魏征与晋州的典故后,竟然一脸神秘地告诉我,其实,魏征这位大唐名相,原本也是个酒鬼!这是他才名之外鲜为人知的秘密!

哈哈哈!陈父大笑之余,又一脸自豪地告诉我,衡水老白干有着悠久的酿造历史,兴于汉,盛于唐,正式定名于明。并以“醇香清雅、甘冽丰柔”著称于世。衡水老白干酒的酿造生产年基本上没有间断。魏征虽然是一代名相,却终究在一件事情上不如我们“翁婿”俩:因为,魏征那个年代喝到的衡水老白干,度数没有现在的酒高,更不用说想要享受到我们昨天喝到的72度封坛酒了!陈父说,我们喝到的酒,是用衡水老白干传统酿造技艺秉承千年古法,匠心技艺赋能72度原液酒价值高度,精心打造的美酒,又岂是大唐时期的一代名相魏征能饮得到的?

总之,那一趟北方之行,令我和陈莉的爱情世界里充满了浓浓的诗味与酒香。之后数天里,只要没有什么外出活动,陈父都拉着我对饮,一边海阔天空地畅谈中国文学,谈古诗词,也讲当今的文坛轶事;一边研究着我和陈莉的未来——到底是我就这样留在北方,还是牵着北方的佳人回到我魂牵梦萦的桂西故里?

我不记得醉里有多少妥协或承诺,总之,那一年的爱情犹如风花雪月,连带着那带着陈父饱经沧桑的人生阅历与醇醇的衡水老白干72度封坛酒,一起香醇了我的青春年华。这样的香醇就像青春的LOGO,一直烙印在我的心里,今生今世,不敢或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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