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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卫辉慢生活
作者：木林
她的风情，我一直都懂
——写于“王家大楼”修缮完工之际
□木林
古城道西街，明朝广积仓，在此宝地之上，卫辉近代民族实业家王锡彤建造了一座私家府邸——“王家大楼”（现位于卫辉丽湖小区内，年被评定为第七批省级文物保护单位），其风格形制在整个豫北地区的近现代优秀历史遗迹中可谓独树一帜。该建筑堪称中西合璧的典范，样式精巧，美观大方，兼具中华传统的浑厚苍劲与欧式古典的精巧活泼，安如磐石之余亦风情无限。
八十年代中期，我尚在县前街一完小念书。是时娱乐活动稀少，一草一木都可游乐。于是对孩童而言，当时的县委大院也成了游玩的好地方。穿过喊冤胡同（蔡家胡同），钻进气派威严的门楼，眼前昂然一派象牙白，便是这座自带神秘气息的百年大楼。当时的王家大楼毕竟是县委的办公地，再热闹的小伙伴也不由屏息止步，加上老人常说里面住着大仙和女鬼，所以从不敢偷偷进去，生怕那萦绕小楼的神秘莫测如影随形。
王家大楼旧照（拍摄时间约九十年代初期）
彼时小小的心里，她那高大的罗马柱、顶部欧式涡卷状的石膏花纹，仿佛静谧中怀抱无限惊奇、等待探寻的秘境，又仿佛寄托了西方童话中虚缈的宝石般的幻梦。卖火柴的小姑娘是否曾在同样如雪般洁白的柱脚旁叫卖？夜莺是否曾在同样优雅曼妙的雕花边歌唱？拇指姑娘是否曾在同样古老坚实的窗沿下攀行？……无限遐想，无际揣测，整个童年仿佛也被点染象牙白的色泽。而成年以后，诸事忙碌，孩童时的小情绪与小向往也随之褪色。有时路过丽湖小区，看到王家大楼，内心涌现的不再是轻盈飘逸的幻梦，而是沧桑厚重如楼底基石的慨叹。好奇仍是好奇，眼中的象牙白小楼仍是神秘，但大门紧闭依旧，也只与之擦肩而过、一瞥而已。
直至年秋天。那是王家大楼晋升为省保文物的第二年，同一年我被安排到文化局文物科工作，因着文物巡查的任务，终于迈入了神秘之后的王家大楼。是时大楼正被一所舞蹈学校使用，现代的字样肆虐在罗马柱上，如方枘圆凿生硬难观，偏偏梧桐落叶又铺落台阶，秋意更添苍凉之感。真正了解王家大楼之前，我专门做了些功课：她在卫辉是第一座钢筋水泥结构建筑，中西式结合建筑，上、中、下三层，高约15米，占地平方米，前有半月形凉台，下有地下室，四周有双柱走廊，凉台左右皆有耳房。穿过凉台就是宽敞的会客厅，客厅东西各有一室相对；绕过影屏，是南北走廊，尽头和东西走廊呈“T”字形。所有房间列在“T”字形走廊两边，20余间房屋室室相对，上下两层结构基本相仿，楼梯则在后部以便上下。抗日战争时期，修华日军驻卫司令部曾驻扎于此并犯下累累罪行，华夏大地血泪堆积。可笑如今的日本人仍要歪曲历史、否认罪责，蝇营狗苟之行令人作呕。
王家大楼大门旧照（市委办公所在地）
文物巡查正如剥离古建筑神秘的面纱，望见真实的、遥远的岁月。第一次仔细打量着她，她的青石踏步，青砖淌白，木梁覆栈木，楼板加扒砖的中式传统建筑形制。欧式的柱廊、屋面的装饰，通风烟囱，钢混结构、水泥勾缝，建筑细节又无不彰显出西方的建筑风格，这种建筑做法和工艺上的中西合璧确实让我有种恍如隔世，一眼万年的感觉，但老建筑特有的潮湿味道，木地板的漆色已磨灭，裸露着原木的干纹；屋顶年久失修，霜雪罡风长驱直入，苔藓生满在上雨迹斑驳的墙壁上，似乎在诉说她这百年的落寞与孤寂。但感触仍是莫测的，哑然与慨叹仍深触于心。尤为感动内心的是几处细部：一，建筑下部为青条石台基，台基各侧均设有通气孔道，且台基内部下砌有青砖地垄，地垄上铺设栈木，上架设一层木地板，较好的解决了建筑防潮问题。二，建筑后部的廊道为水泥地面，外侧地面均用水泥勾出浅排水沟槽，很好地解决了廊道内雨水积水问题。感动于她的坚毅包容昂然于世，感动于她的坚不可摧美轮美奂，感动于她虽经风雨历久弥新。即使用现代人的眼光来看，她仍是建筑精品，仍是古城传奇。
省市文物专家考察王家大楼
只是，百年风吹雨打去，即使嶙峋巨石也难免被打磨失色。作为文物保护单位，王家大楼当然可以被合理利用，哪怕是舞蹈培训班——但前提是楼况安全。如今的王家大楼近乎危楼，在人员安全与文物安全的双重隐患之下早该被禁止使用。幸而，在文旅局及县前街居委会的精心协调下，舞蹈培训班搬离了王家大楼，同时文物科及时聘请具有省级文物设计资质的知名公司，为王家大楼量身制定了修缮方案。更幸运的是该方案一次性通过省专家组评审，并顺利争取到省级财政专项维修资金，王家大楼修复在望。
年2月，正值疫情期间。居家办公闲暇之余，偶然瞥见电视剧《安家》中老洋房买卖一幕。剧中上海老洋房动辄身价数亿，代理人又不无骄傲地声称，对于这类房的买家而言，价钱从来不是交易的障碍，关键要看与老洋房的缘分。现实中，老洋房不那么清晰的产权才是交易时最大的障碍，然而买者仍趋之若鹜。大抵物以稀为贵、情因老更慈，对于那些买者来说，稀有兼具历史文化附加值的建筑好比高贵的名片，令人吹捧寻求以至意图占为己有。而真正令我瞩目的是，电视画面近距离展示的老洋房中，某栋建筑和王家大楼外貌几乎一样——是的，她们同为上世纪20年代中西合璧的优秀建筑，同样久经风雨，同样承载岁月，也同样安然如故、为人仰视。
修缮中的王家大楼半月型阳台
对于寸土寸金的上海来说，历史、文化、艺术价值等隐型财富，都能通过经济价值的堆砌赤裸凸显。而在我们北方小城，老建筑的珍贵价值好像并未被部分人真正认知——王家大楼曾遭到开发商连夜强拆，精美的大门楼因此毁于一旦。幸而当时的博物馆董馆长、安老师等及时会同新乡市文化局科贺科长四处奔走呼吁，甚至亲自护守四天四夜才使得大楼主体建筑免遭“屠戮”，给古城保留下了这一处珍贵的文化遗产。而修缮工程中，施工队伍初次进场，就因土地产权纠纷遇到阻挠。幸赖卫辉文物管理部门的责任担当，幸有卫辉有识之士的多方协调和支持，有本地良心自媒体的鼎力相助，种种障碍终得消除，保证了修缮施工的顺利进行，并在年3月竣工，顺利通过上级部门的初步验收。
于我而言，王家大楼已经不仅限于“我负责的一个文保单位”那样简单的意义。我不只
